kuya

降新好降新妙
姑且是个写手
白嫖担当,狗血日常,逻辑已死,写文贼慢,开坑不填

图谋不轨(五/完)

(五)

 

自那次撸串夜谈之后,安迷修觉得他和雷狮的关系有了良好的改善,虽然依旧对他的一些做法冷嘲热讽,但故意找他茬次数少了,在安迷修生日快要过去的当口还适时地发来了一句问候惹得安迷修忍俊不禁。

时间过得很快,送考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安迷修那几天特地烧了雷狮最喜欢的几道菜,给雷狮检查了一遍准考证,被雷狮调侃像是个当妈的,安迷修一回过味来还真有那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在送雷狮进考场时让他别紧张。雷狮当即差点笑出声来,直接一拳揍到了安迷修的胸口,那会儿雷狮一个劲地长个,已经比安迷修高了,大男孩斜背着包,笑骂道怎么,安老师,你对我没信心啊。说罢转身就走入了考场。

怎么会没信心,安迷修的学校虽然是重点大学,雷狮那成绩,再加上他向来心态好,考上志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安迷修捂着胸口,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简直比他自己高考那会还紧张,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应该是所谓的家长心态吧,他居然已经把雷狮当做自己的家人了吗,他有点失笑。

现在也是,安迷修觉得那股子紧张的劲儿又上来了,他在自己的书房里走走停停,想坐下来看书,可书上的所有字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古老文字一般晦涩难懂,安迷修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坐在椅子上安静了半晌,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因为这一粗暴的动作与地面摩擦出难听的呻吟,然而他的主人已经没有心思留意了,直接冲到隔壁敲开了雷狮的门。

雷狮开门的时候还有些状况外,心里奇怪高考后除了送饭安迷修就很少主动上门了,直到安迷修进门问考试结果,他才恍然大悟。

“当然是高分。”他报出了数字,看到对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顿时有些好笑:“你还真是当妈的心态啊,安迷修。”

“请将它称为家长心态好吗。”被雷狮调侃了好几次了,安迷修有些无奈,“就岁数来说,好歹也是哥哥吧。”

“得了,别想占我便宜。”雷狮挑眉靠在墙上,“我可没你这么啰嗦的哥哥。”

“行,”安迷修跟着靠在门上,问雷狮:“那是朋友?”

静默突如其来,打得安迷修措手不及。雷狮的沉默让他轻松的心情一点点地沉了下来,他觉得胸口一滞,有些呼吸不上来。他看着雷狮用一只腿立地,另一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他的眼睛看着别处,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重新看向了他。

“安迷修,你希望我们是朋友?”

不似平常嘲讽时的语调,雷狮说的有些低沉,异乎寻常认真的态度让安迷修笑不出来,不过他的下一句话也彻底打消了安迷修试图笑着接话的念头:“我可不希望。”

莫大的失落降临到了安迷修的心头,在雷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一走了之的冲动。可是这样的行为过于窝囊,他不想在雷狮面前表现出示弱的一面。雷狮这人对不接受的人向来薄情的很,他从前就知道了,只是他终是没能把持住距离,还是将雷狮放在了心上。他很想说些什么,反驳或是斥责,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已经回不到那个相互对立互不关心的状态了,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怎样的立场去面对雷狮。

雷狮没有等安迷修的回话,像是料定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似继续说:“我说安迷修,你应该不会忘了你还有一个要求在我这儿吧。”

当然不会忘,这是他们交集密切的起点,雷狮这个时候拿出来讲颇有破釜沉舟的意味。安迷修听完,勉强给了雷狮一个点头的回复,他此刻不是说不出话来,而是不能说出话来,内心深处有什么在颤抖,压抑着灵魂,叫他发不出声来。雷狮想说什么,提出最后的要求然后两不相干,这是最可能的答案吧,又或者这个要求本身就带着两不相干的内容。无论哪边都是安迷修不愿意听到的,他发现自己所谓的颤抖不过是在害怕。他居然有一天会害怕和雷狮形同陌路。这真是天大的笑话,雷狮虽绝非坏人却亦非善人,原本并不是他想要亲近的类型。安迷修没有五雷轰顶的感觉,任何与他平日里相背离的感情都比不过雷狮接下来要说的话更让他难以忍受,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强迫自己听雷狮将话继续说下去。

他在看雷狮,雷狮的视线也锁着他,眼睛里闪着不容退却的神情,他眉头微皱,忽地又松开了,他跨步走到安迷修跟前不顾面前人的诧异抱住了他:“我想要这样的关系。”

“安迷修你懂了吗?”

安迷修的脑子一下子进入了当机的状态,他懂雷狮的意思,但又觉得自己没懂,浑浑噩噩的就像几个月前和雷狮一起喝完酒的状态,清醒又糊涂。他吊着那口气松了下来,可是心却跌进了另一个深渊。安迷修的手举起又落下,被雷狮拥着的地方滚烫了起来,从衣料侵入表皮,又从表皮浸入细胞,烧地他不知所措。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脑子里是一团浆糊,花白的世界里忽然弹出了师父的脸,安迷修一个哆嗦,将雷狮推开。

“雷狮,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不对。”

安迷修语无伦次,他企图从雷狮的脸上找到一丝恍然醒悟或是后悔的表情,但是没有。雷狮唇角扯出一丝笑,他抬手,食指虚指安迷修的胸口:“安迷修,你敢说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吗。”

“刚刚你明明想要拥抱我,可你为什么不敢?”

雷狮的话让安迷修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胸口涨得发疼,他强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假装冷静地说:“我不想。雷狮我想你需要冷静的时间。”

“该好好想想的人是你,安迷修。”雷狮说,“别忘了,你说过你什么都会答应我。”

 

“你真是个胆小鬼。”

 

安迷修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雷狮又说了一句。安迷修定定地站在雷狮家门前几秒,随后迅速跑回家,在门发出一声巨响之后,他一下子跌靠在了门上。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满脑子都是这样的问题,他忍不住抱住头,坐了好一会,然而时间并没能让他理清思绪,反而越搅越乱。安迷修干脆什么都不想,把自己摔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回避就是一个暑假,直到开学后,安迷修背着包匆匆经过学校操场,抬眼就看见了正在军训的大一生们。他们此刻正在站军姿,一个个在队伍中站得笔挺,一排排整齐迷彩服和帽子,乍一看就像是一体的,可安迷修偏偏一眼就认出雷狮。就算穿着相同的衣服,就连那性格十足的头巾也没带着,雷狮还是那样的显眼。不似周围人紧绷的表情,尽管站得笔直,表情却很慵懒,他有点晒黑了,但也让那张俊俏的脸添加了一丝野性的味道。安迷修听到了自己放大了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大,他慌忙地捂住胸口,快步地走过操场,走进宿舍区,一头撞进宿舍,迅速关上了门。

他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可是这该死的心跳声还是没有平复的意思,他脑子里无限放大了雷狮那张被阳光亲吻的脸、张扬的眉、还有略带懒散的紫色眼瞳,他忽然想起了时隔了两个月的雷狮的拥抱。他想,雷狮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已经两个月了,他还是什么主意都没有,脑子里仿佛塞满了东西,但思绪跟这些都接不上轨,唯一有点反应的就是雷狮那张脸,还作用着他的心脏,叫人不好受。

 

师父,我该怎么办?

 

那个一身正气的老人教给了安迷修与人的相处之道,教给了他骑士道,是最最敬重的人。他仍然记得老人弥留之际的样子——他对雷狮说了谎,准确来说算是有所隐瞒了。老人的确是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期,但并不是到了岁数。直到一年前他的身体还很硬朗,却被突如其来的疾病生生夺去了生命力。他看着老人一天天地消瘦,最后不得不依靠输液来减轻身体的痛苦,曾经那么挺拔的身姿,如今真的形同枯木一般,安迷修看着心痛,老人却无所谓地笑了,拉过他的手,说:“米修,我都六十五的人了,活得长久不长久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你明明还小,却又要你一个人了。”

安迷修鼻子一酸,面上还是带着笑:“我不小了,师父不用担心我,把身体养好才是。”

老人摇了摇头,病魔夺走了他的生气却夺不走他的精神,他的眼神依旧有力,此刻带着和蔼的光,也跟着笑了:“当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决定收养你,其实是我草率了,但是这八年来我没有后悔过。米修,你是个温柔的孩子,即使被这个世界恶意相向也能够坚持自我,我为你感到骄傲。”

安迷修心头一热,连忙双手包住老人的手,轻声道:“我也是,不后悔。”

“哈哈哈,我只是很遗憾没能看着你找到可以执手一生的人再走啊,米修,我教了你很多,却唯独教不了你如何爱人,这你得自己去学。”老人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真的抱歉啊……”

说着这话的老人在几天之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安迷修消沉了好几天,但还是振作起来操办了老人的丧事。他和安迷修相依为命,丧事也只能由安迷修完成。老人的丧事很简单,贴身物就那几件,他抱着老人的相框目送遗体进入焚烧炉,恍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周围的空间像是灌满了水,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了,又通过流动的介质缓慢地传递过来,人们轻声的交谈,家属爆发的哭喊,一切的一切,带着古怪的膨胀回音向他四面八方传来。在这些声浪中,他就像是一条孤零零的小舟,被随意摇晃漂流,险些翻没,被世界遗弃。他想起了师父的话,他曾以为他可以忍受孤独,但是这一刻,莫大的空虚向他袭来,他抱紧手中的骨灰盒,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维系,如今也离开了他。他终于变成一个人了。

在这之后他就遇上了雷狮的母亲,然后重逢雷狮,那个骄傲的少年。他看到了雷狮眼中的狂傲,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这样的雷狮,他忽然有了一种安心感,这宛如与他完全相反的男孩还在这里,没有消失。所以哪怕是会触到对方的底线,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踏进了他的领域,主动与这个恶党纠缠在了一起。

可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却是真的怕了。他怕跨过这条线,他就会死死抓住雷狮,不死不休。

 

“那就跟他说呗。”

女生有着一张长相柔美的脸,发上别着一个粉色的星型发卡,乍一看是一个小巧可人的女孩。她嚼着口中的棒棒糖,翘着腿在安迷修的面前笑得古灵精怪。

安迷修看着这个后辈部长一副轻松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的容易……”

他在心里暗道是不是找错了咨询的人,可安迷修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了。凯莉算比他小一届,却是一个相当靠得住的人,也是安迷修为数不多可以商量要事的朋友。当然排除她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整体来说还是靠谱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是我说,安迷修学长,”凯莉将手磕在桌子上,用棒棒糖指向他的位置:“旁观者清,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点。”

“你的所有想法都围绕着不行,不能,不可以,你怕伤害他?”凯莉拖着腮帮将糖塞进了嘴里,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嘴里吐出的是毫不留情的话:“哦,一开始没问,是你一直挂在嘴里的恶党弟弟?”

“……”

看到安迷修默认的态度,凯莉接着问:“你是怕他父母不同意?”

雷母一向是个开明的人,雷父安迷修交集不多,但从雷狮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都可以看出他并不在意这些。况且雷狮这个人向来是不会在意来自长辈这边的压力的。安迷修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你的纠结点在于你怕束缚住他,可你在意过对方的想法吗?”

女孩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既然摆出了那种态度,就说明他已经考虑过了。你还在这里犹犹豫豫,想这想那,我还真是为你那个恶党弟弟可怜。”

“安迷修,做人呢,要随性一点,不要那么死板嘛。”

 

凯莉还是一如既往的嘴上不饶人,但不得不说,她的话语几乎半强迫性地让安迷修正视了一些被自己忽略了的想法。这位后辈说的很对,他至始至终忽略了对雷狮想法。与凯莉的对话一结束,安迷修就迫不及待地想去找雷狮了,但他不知道雷狮的课表,打听到了他的寝室号找了几次都不见人影,就这么拖着一直到了周末,他正思量怎么才能找到雷狮的人,上楼一抬眼就跟雷狮对上了眼。两人同时停止了动作,却谁也没有开口,场面一度很尴尬。安迷修觉得停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干巴巴地喊了一句雷狮。雷狮倒是很不在意的样子,他将背包领在手上,随意地靠在了自家门边上,朝安迷修笑道:“怎么,不躲了。”

安迷修苦涩地笑了一下,点头。

两人一进屋,雷狮就单刀直入地切入了主题:“我可没改变主意,别想做我的思想工作。”

安迷修看着雷狮坚决的表情,心里那股说不出的紧绷松了下来,他说:“雷狮,还记得拿到数学题吗?”

雷狮皱起了眉。

“那道你不小心留下小数点看错了数字的题,最后引导出了命题成立的错误答案。我有时候就在想,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和这还真有点像。就因为我选择和你纠缠,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引导出了本不应该存在的结果。”

“所以,你认为你错了?”

“不否认,是有点。”安迷修看着雷狮的脸,从额发到唇再到眉,最后停留在了雷狮的眼,真是不可思议,以前并不觉得什么,现在仅仅只是看着雷狮,心中就会油然地产生出安详的感觉。

这就是爱吗,师父。

他笑了。

“但我不后悔。”他看到雷狮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了光,问,“雷狮你不怕被这样的感情……不怕被我束缚住吗?话可说在前头,我是不会放手的。”

然后他看到对方笑了,很具有雷狮风格的笑,带着七分傲气和三分的挑衅,他说:“我可不像你,婆婆妈妈的,我早就做好了觉悟。”

“那么安迷修,现在的你呢?”

啊,是的。安迷修在心里回答。他又想起了那部老电影,电影的终末,那一遍遍回响在心中的骑士宣言,震撼灵魂,铭刻在心。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I will be faithful in love.(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Fin.

 


评论

热度(17)